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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小三儿要上学了,总得有个正经名字,周爷爷拎了一只鸡到村里的廪生周怀谨家,给小三儿求个正经的名字,顺便给八个多月的宝儿也求一个。

    周怀瑾根据小三儿哥哥的名字,给他取了“树文”二字为名,宝儿单名一个“森”字,随了两个哥哥的字形,也因为宝儿是周德山家的独苗,还有几分枝繁叶茂的寓意。

    书包有了,名字也有了,备上束脩,两人各自就被送去了学堂。

    周鑫上的是镇上一个专重算数的学堂,学些九章算术之类的,毕竟是为了开铺子经营之类的事。因为先生不包住宿,他暂时跟周磊的朋友王满仓住在一起,每月分担一半房子租金。

    小三儿年龄不大,可塑性也好一些,上的自然是正经的私塾,先生是隔壁牌坊刘村的一个屡试不第的老秀才,因为年纪大了,就放弃科举回村开了私塾,据说是个有能耐的,村里唯一的廪生周怀瑾就是他教出来的。

    由此也可见家人对小三儿的期望了。

    ☆、第21章 灌溉

    春天已经过了大半,只下过两三场蒙蒙细雨,对田里正在拔节抽穗的麦苗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庄稼可是农人的命根子,因此全村人都忙得热火朝天,引水灌溉,生怕麦子衍花时水肥不足,收成打折。

    周琳家送了两个孩子上学后,也开始忙了起来,毕竟家里有五十几亩地,全部灌溉一遍可不是个小工程。家里的男人都恨不得吃住在地里。家里女人虽然不用下地,也要做好一日三餐,再送到地里,还要清洗男人晚上回来换下的沾满泥水的衣服。

    周琳跟着李氏和赵氏忙活的时候,还在想自己的挎包暂时是送不出去了,只能在心里跟蒋福生说了句抱歉,毕竟家里的事情更要紧。

    到第三天时,周琳家的地才浇了十七八亩,要浇完怎么还得再有三四天,眼看着麦子就要衍花,周家男人忙得脚打后脑勺,早出晚归的。

    早上男人吃过李氏送来的汤饼,正要继续浇水,就看到远远有个人朝自家地头走过来。李德全眯着眼睛看了看,问兄弟,“德山,那是蒋家二小子吧?”

    说着话人已经走近了,确实是蒋福生。他走过来之后就问,“阿爷,周伯周叔,还有多少地没浇啊?”

    “还有三十来亩。你家里忙完了?”周爷爷说完又问蒋福生。

    “我家里的地昨天刚浇完,想着您这里肯定还得几天,就过来帮两天忙。”蒋福生一身打了补丁的短打,做好了干活的准备。

    周德山对女婿十分满意,虽然订了亲,农忙时节女婿来老丈人家帮忙干活也是约定俗成的了,但是有没有心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有的小伙子去丈人家说是来干活,穿得却光鲜亮丽的,一点都不实诚。

    既然都是实在人,话也不多说,就开始干活。多了一个壮劳力,明显这效率高多了。蒋福生和周磊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子轮番踩得水车飞一样旋转,只见溪水被引到竹筒里,哗啦啦不停歇地流向麦田里,周德山兄弟两个不时得调整竹筒,把水引到没有浇到的地方。

    老了,老了,还是年轻人能干啊。看这样子,说不得后天不到摸黑就浇完了,周爷爷坐在田埂上,悠闲地喝了一口水,心里美美的。

    多了一个人,还照前两天那样送饭自然不够吃,干着体力活总不能连饭也不给吃饱。于是,周爷爷喝完水就先回家说了一声,交代备上孙婿的饭之后,没有多歇就又回地里了,活还等着呢。

    农忙时节的饭菜本来油水就多些,原本准备中午炒个水芹肉片,一个瓜片炒蛋,有肉有蛋,算是丰盛了。但是知道女婿在地里,赵氏又杀了一只小公鸡炖上。到了中午,就让自家闺女带了周雪莲家的二妞送了过去。

    周琳提着装着面饼和菜肉的竹篮,二妞拎着装了熬得浓稠的黍米粥的陶壶跟在后面,一路向自家田地走去。路上遇到同样送饭的妇人,时不时地打个招呼。

    “二丫也去地里送饭啊?”——“是啊?”

    “做的什么好吃的啊”?——“不就平常地里那几样菜。”

    “上午看到你家蒋福生了,这么早来帮忙,真是实诚。”——这话她就不回了,假装羞涩,拿袖子遮了脸就小碎步溜走了,反正我是未嫁的小姑娘,脸皮薄天经地义。

    好似唐僧取经一样,不知道跟多少人打了招呼之后,周琳才走到了自家地头,抬起衣袖抹了把汗,她把篮子放下,冲着田地中央的几个人喊道,“阿爷——吃饭啦!”

    听到喊声,蒋福生第一个放下竹筒,就要大步走过去,走了两步想到丈人几个还在后面,又讪讪地退了回来,跟大舅子一起走在了最后。等走到地头,周琳已经把碗筷摆好了。

    干了一上午活儿,饥肠辘辘的几个人并没有多客气,各人拿起一个杂面饼,抄起筷子就着菜吃了起来。

    也许是小媳妇在边上,蒋福生的吃相比着边上的父子仨明显要斯文一些,只看那三个已经啃了两三块鸡肉了,他一块肉才刚啃完就知道了。不过,难怪他吃得悠哉,都说秀色可餐,他可比别人多了一道菜呢,自然要细细品味。

    周琳被他时不时瞟来的目光看得待不下去了,领着二妞去了路对面沟边,随手扯了朵路边开得正好的小黄花,一下一下扯着花瓣。还好这种类似小雏菊的野花花瓣很多,不待她扯完,对面几个人就吃完了。

    被叫过去的周琳赶紧收拾碗筷,蒋福生也殷勤地上前帮忙,几个大人笑而不语,看着蒋福生拿着碟子碗跟着周琳走到地中间,在竹筒出水口就着汩汩的水流你争我抢的洗刷起来。

    争抢间,周琳的手指无意碰到了蒋福生的手背,她并没有留意到这个意外,继续洗着手里的碗,毕竟现代男女之间握个手什么的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对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很不敏感。

    但蒋福生可是土生土长的古代纯情小少男,他只觉得手背被触到的那一片肌肤烫得厉害,心扑通扑通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手里拿着的陶壶都险些掉下来,惹来周琳一个白眼,只觉得这憨子笨手笨脚。

    洗好之后,蒋福生看了看地头,老丈人爷几个已经歪在田埂边眯了起来,想着得有好一会儿顾不上这边,就悄声问,“那个,琳琳,上次的楚不就你吃着怎样?还喜欢吗?”

    “挺好吃呀,我们家里人都很喜欢。”周琳不假思索地回道,现在还能回忆起那鲜美的味道,就是少了点。

    似乎看出了小媳妇的想法,蒋福生有点赧然,“我家就两棵树,我给你送了一半,剩下的前两天我嫂子摘了吃了,你要是爱吃,我看别人家有没有,去换点回来。”

    “可别!”周琳一急声音都高了几度,回头看看地头,并没有人注意这边,才继续说,“你是想全村人都知道我是个爱吃的?回头……我还有什么面子?”

    看小媳妇急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蒋福生暗道自己失策,只想着让小媳妇吃得尽兴,却忘了女子对名声的看重,一迭声地道歉。

    周琳再三确认他不会真厚着脸皮帮自己讨要楚不就后,终于放下心来,不用丢人丢到夫家整个村子了,这才想起挎包的事,又问他,“你最近在镇上都做什么呢?”

    “哪里用人我就去哪里,也不拘什么活,能挣到钱就好。”蒋福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他不像大舅子,认得字,算得帐,随便就能找到轻省工钱又高的活,他凭借的只有一把子力气罢了。

    周琳帮他出了一个注意,“我看你雕工挺好,没事的时候可以雕些姑娘孩子喜欢的小动物和娃娃之类的小玩意,在女人爱逛的地方摆个摊位来卖,也可以去有钱的富户聚集的地段试试,有钱人都喜欢有野趣的东西,想必能多赚几个钱。”自古以来女人孩子的钱最好赚。

    蒋福生虽然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但媳妇既然说了,总得试试不成,遂一口应下,说不定真的会卖得好呢,毕竟村里老木匠都夸他的雕工有灵气的呢,如果能多赚些钱,日后媳妇嫁过来也能过上好日子。

    “我给你做了一个挎包,你平时去镇上可以单肩挎着,也可以斜着背着,装些小玩意或者干粮都好用。”周琳说起挎包有点不好意思,“我针线活不大好,你可不能嫌弃,晚上去我家吃饭,我拿给你。”

    蒋福生不曾想还有意外之喜,连声说,“不嫌弃,不嫌弃,我哪里敢。”不过他是不想晚上也过去吃饭的,自己是来干活的,又不是来蹭饭吃的,“晚上从地里回家就晚了,我直接回家吧,明天我还来,你到时候再给我送过来吧。”

    等第二天拿到挎包时,蒋福生有点吃惊,媳妇说自己针线活不好,他还当了真,没想到这挎包做得这样别致,觉得媳妇还是太谦虚了。浇地时怕弄脏了,他还特意找了干净的草垫在下面,干完活更是仔细洗了几遍手,才小心捧了回家。

    等到他再一次去镇上时,陈氏才发现儿子身上眼生的包,就问怎么回事。听完就忍不住笑自己儿子,“你倒沉得住气。还别说,你这媳妇心思倒是巧,许给你倒是亏了,以后要好好待她。”

    在陈氏这里,向来都是帮着儿媳妇说话的,这样也有利于家庭关系的和睦,她向来看不上各种挑刺儿媳妇的婆婆。对儿媳妇客气些不是坏事,只要不是个坏心的儿媳妇,等自己老了,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伺候自己时也会更尽心一些,虽然碍于孝道,大多儿媳妇都要奉养公婆,但尽心不尽心区别可大了。

    蒋福生随口应了,心里还在想,这还用说,我媳妇我不对她好,还对谁好。这次他去镇上并不急着找活,之前为了送媳妇最好的成品,他还雕了不少次一点的小玩意,加上以前没事雕的一些,够摆一次摊了,先去看看卖得怎样,行情好的话,他就多做些。

    ☆、第22章 试水成功

    福生背着媳妇亲手做的爱心包包到了镇上,在卖头绳首饰的街上,找到街尾的一间房屋,给管理摊位的人交了两文钱后,租了一个临时摊位。

    找到自己的摊位后,福生铺了一块包袱布在地上,就把包里装的木雕倒了出来:只见有十几个掌心大的小动物,七八根钗簪,还有几个陀螺,两对胖嘟嘟的男女娃娃,吃手抱脚,咧嘴而笑,想必很得一些求子心切的妇人喜欢,这是他听了媳妇的话,花了两天时间赶出来的。

    把倒出来的东西摆好,福生寻了一根尺长的棍子将就坐下,看着面前的摊子耐心等人来问。虽然东西不是太多,但今天若是能卖出大半,也能赚个百十文钱。

    等到日头一竿高的时候,首饰街上渐渐上了人,本来赶集的就女人居多,首饰街上更甚,偶尔经过的也有年轻的夫妻,大约是新婚,陪着新媳妇买首饰的,结婚有些年头的男人多是没有这种耐性和心思的。

    福生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女人觉得很不自在,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摊子,也不叫卖。所幸很快就有一个妇人带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童走过来。男童走在前面扯着娘亲的手,迫不及待地喊着,“娘,娘,有大老福(虎)”,给我买!

    妇人约莫二十岁左右,约莫是头一个孩子,被急切的孩子拽得踉踉跄跄也不生气,反倒担心孩子挣脱被人挤散,赶紧一把抱起来,快步走到福生跟前,放下孩子蹲下身询问,“小郎,这个木头老虎怎样卖?”

    “五文钱。”福生有些心虚地抱了价格,都说女人爱讲价,他便多说了一文钱,谁想妇人腿间的孩子已经一把抓起自己看中的玩具,眉开眼笑玩了起来。年轻的妇人看孩子这样欢喜,也就没有还价,掏出一个灰蓝的素色荷包数了五枚铜钱出来。

    福生自然也不会少收,傻子才跟钱过不去,只是心里一阵咋舌,难怪媳妇说女人孩子的钱好赚,果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往常每次赶集都看见卖糖葫芦、泥人、陶俑的摊子总是围着许多孩子,东西卖得飞快,怎地就没想到呢?

    也许是一大早就开张,是个好兆头,后来又陆续来了几个妇人,卖出了一根双股木钗,三根单股簪子,两个木雕小动物。而做工最细致的两对男女娃娃问的人不少,买的却没有。这是因为簪钗寻常就多见,做得又简单,三两文就卖了。木雕娃娃却更用心些,他要价二十文钱,虽然很多人听了就走了,他倒也不急。

    果然,不大一会儿,摊子前又来了一对小夫妻,只见那小娘子望着一对娃娃面带羞意,又明显心生欢喜,丈夫一眼就看出来了妻子的想法,见她不好意思说,赶紧主动买下。

    男子听到二十文钱的报价有点意外,不过细看这雕工,倒也值得,更何况他一个男子在街头为了一两文钱与人斤斤计较也有失颜面,就果断付钱走人了。背后的福生还能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

    “青娘,这个送你”

    “谭郎,多谢你,只希望日后我也能为你生一个这样惹人爱的孩儿……”

    “我与青娘的儿子自然……”

    福生听着小夫妻的对话新生羡慕,决定等回去就照着自己和媳妇的样子雕两个小娃娃,以后摆在新房里,要是也能生上这么一双儿女,就再好不过了。

    眼看着福生接二连三卖了不少东西,挨着的卖风筝的大叔眼馋得紧,语带酸意地跟卖泥人的大爷谈论,“不过几块烂木头,胡乱刻上几刀就卖得这样贵,买的人也真是钱多烧的慌?”

    卖泥人的老大爷笑笑没有接话,与其羡慕别人卖得好,不如把说算话的时间拿来琢磨自己的手艺,东西做得好,客人自然就来了,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大爷心思极其清明。

    卖风筝的看到没人搭理他,悻悻地打住了话题,扯开嗓子招呼,“来一来,看一看,卧牛镇手艺最好、样式最全的风筝唉……”大嗓门引得不少路人回头,也听得路对面卖风筝的同行对他怒目而视。

    福生虽然也挺到了对方之前的话,但他并不想跟他解释自己的木雕之所以好卖,是自己背后花了不知多少的心思。从小在农忙之余,他就喜欢揣个木头雕着玩,他也就这点爱好,若是能藉此养活家人,就更好不过了。

    过了中午,福生又卖出了几个木雕,日头渐渐偏西,赶集的人群也开始散去了,路边的临时摊子都收起来了,只有两边的店铺还开着,掌柜的悠闲地坐在柜台里面,他们大多都住在镇上,并不急着回家,而且除了赶集的客人,他们最大的客户其实是镇上的富人。

    福生把剩下的东西装进包里,找了一个茶水摊子,花了一文钱喝了一碗粗茶,就着自带的饼子胡乱凑合了一顿。他向来是不挑食的,能填饱肚子最重要,更何况还要攒钱娶媳妇,他是吃不起店里卖的热腾腾的饭食的。吃过饭之后,福生抹了抹嘴,背着包就去了集市东头一处民居聚集的地方。

    这里住的多是家境好一点的人家,午后这段时间,来来回回的人还是不少的,福生还是不好意思叫卖,就在人流较多的一个路口摆开了摊子,等到路过的人问上一句,他再答一句。

    待到大约丑时末,福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这个时候回去,到家也约莫到酉时了,不能再耽搁了。此时,最后一对娃娃和生肖动物都卖了干净。簪子和木钗这里住着的妇人大多是看不上的,不过集市上也卖了不少,包袱布上如今已经不剩下几样东西了。

    现在福生心里也有了数,以后捡些精巧别致的东西来雕就行了,虽然花些时间,但是回报也丰厚。数了数怀里的铜板,足足有253枚,顶自己做上三两个月的零工了,不过就这些东西要做也得花上不少时间,来钱还是慢了点。

    福生脚步匆匆赶着路,一边想着,明年媳妇就要进门,最好年前把房子盖好,仔细算了几遍,还是觉得到秋里能盖得起一栋竹篾为筋,黄泥为墙的泥肧房就不错了,虽然村里九成的人家都住的这种房子,但想想媳妇家里的青砖大瓦房,他心里颇不是滋味,也不知道媳妇会不会嫌弃。

    回到家里,蒋大媳妇吴春华看着小叔早上还满满当当的包现在变得瘪瘪的,禁不住试探,“小叔雕得这些玩意还能卖出去?不知道卖了多少钱,要不回头教教你哥哥?”她只觉得木头都是不值钱的东西,雕出来的东西倒是好卖,不如让丈夫也学了去,回头自家盖房子都要花钱,这些年好容易攒的私房都要掏干净了,也该添些别的进账。

    没等福生说什么,陈氏就横了儿媳妇一眼,“早年刘木匠教福生的时候可没漏了老大,我还送了一袋子苞米过去,最后也只有老二学到点东西。老大没有这天分,吃不了这碗饭,想挣钱自己想点别的门路去,别两只眼净盯着别人。”

    吴春华见没有问出什么,反倒惹来婆婆一阵排暄,忍不住憋气,埋怨婆婆一碗水端不平,偏心两个小的,也不知道老二娶亲,婆婆贴了多少钱进去。

    她倒忘了,陈氏已经说过,等分家的时候,他们是要分去一半家产的,老二老三各两成,陈氏两口子留一成。手心手背都是肉,陈氏没想着挖了老大贴老二,她只是维护了老二应得的利益,偏吴春华总觉得婆婆偏爱老二,她这个人向来都不记得自己碗里有的东西,只知道盯着别人锅里看。

    陈氏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也是个有心没胆爱面子的,说她两句也够了。回头又跟两个儿子说,“老二媳妇明年三月就及笈了,婚期大约也就在五六月份,你们的房子也该盖起来了,知道你们手里没有什么钱,我先给你们一人一贯钱,你们自己再添点,收了秋季庄稼就把房子盖上吧。”

    福生拿了钱回屋收起来,想着媳妇还有大半年才能嫁过来,不免有些着急,为什么小媳妇要这么小呢,真是等得人不耐啊。算了,还是好好挣钱,把新房盖好吧。

    就在福生哀怨媳妇太小得再等近一年才能成婚的同时,周琳家已经开始筹备婚事了,他不讲义气的大舅子周磊六月初八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第23章 五月槐花香

    刚进入五月,村子里的杨树柳树都开始吐絮了,漫天飘舞着的白絮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周琳每次出门都要眯着眼睛,同时还要小心口鼻,不然飘进去眼里或者吸入口鼻就要难受半天了。

    为了解决这个困扰,周琳把口罩苏了出来,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了一个,可惜自家人虽然给面子接受了她的心意,出门的时候并不怎么戴。而且村子里人见她戴着出去了几次,并没有多少人跟风,反而有点异样的眼光,这原因一是乡下人皮实,并没有周琳那么娇气,二是一般人家都比较爱惜布,舍不得拿来做这种没有大用的东西。

    周琳此时非常羡慕那些穿越后,虎躯一震,八方拜服,随便苏点什么东西出来,就风行全国,各种被模仿,从不被超越的前辈。连受打击,她终于接受自己无法成为一个成功穿越者的事实了。

    她还没为自己伤怀三秒,赵氏就打断了她难得的伤春悲秋,“家里都忙着筹备石头的婚事,你还有心思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把你的喜服做好,回头好拿给梅子绣点花样上去。”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梅子八月里出嫁,眼看没有多少时间了,还惦记着自家闺女的嫁衣,她自己倒不上心。赵氏深深地觉得,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孩子,当娘的真是操不够的心。

    周琳闻言拉上赵氏的衣袖摇了摇,睁大圆圆的杏眼,讨好地看着她娘,“知道啦,娘,我这就去。”被她这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大眼睛一看,赵氏不由得软下了心肠,没有再说什么了。

    嫁衣周琳前几天已经裁好了,就差缝上了,家里来来去去忙着置办喜事用的东西,她为了不碍事,就抱着衣服去梅子家了,刚好做好后直接就放在她那里,让梅子绣点花样再拿回来,再省事不过了。

    到了梅子家,周琳发现她又在做绣活,顿时生气了,“你后娘这是又给你找活儿干了?”

    梅子一听就知道好友误会了,抿嘴笑了笑,“没有的事,你气什么。我不过是习惯了,出去也没什么事做,还不如绣点东西,这是我的爱好,也能顺便换点钱,攒点私房。”

    周琳松了一口气,是梅子自己愿意做的还好,谅许氏也不敢再磋磨梅子了。据说见信大伯现在对许氏也没那么热乎了,越来越寡言了,对着梅子说话也总有几分讨好,一把年纪的人了,看得人觉得可怜又可悲。

    两个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各自干着活,周琳总觉得有种清甜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使劲闻了几下,发现源头在窗外。她打开半掩的窗户,正看到一枝浓绿的槐树枝伸到了头顶上方,清风吹过,或开或拢的雪白花朵就散发出阵阵带着甜意的香味。

    “槐花已经开了啊!”周琳感叹,这可是个好东西,又好看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