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知道这边外面的小饭馆，不是烤肉就是拌面抓饭，要不就是各种手抓肉，真正的炒菜饭店很少。
边说着边往里走，却不想看见了闻莺和郝小毛，看郝小毛的样子，应该是刚挨完批。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闻莺看见叶笙，眼底严厉褪了去，温和地打招呼：“嫂子，你考试结束了？”
叶笙点头：“嗯，结束了，过来吃点东西。”
闻莺看了看时间：“那一起吧？正好我们也准备在这里吃饭。”
郝小毛扭头有点儿不服气地看着闻莺：“嫂子，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这里一公斤肉要四十太贵了，外面一公斤才二十五。”
闻莺冷冷瞥了他一眼：“郝小毛，你是不是想让我打电话？”
郝小毛瞬间消声，又是委屈，又是敢怒不敢言的看着闻莺，最后又看着叶笙：“嫂子，赶紧里面坐。”
又小声嘟囔了一声：“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一点都不领情。”
第297章 聪明的女人
闻莺听见郝小毛的嘟囔，却懒得理他，跟罗玉竹打了招呼后，带着他们去里面找地方坐。
郝小毛离闻莺远远地坐下，像个受气包一样，不敢说话。
闻莺也没问叶笙成绩，而是拿着个手写的菜单问叶笙想吃什么：“之前也没来过，你看看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你吃饭。”
叶笙不好意思：“那怎么行呢？我请你们啊，庆祝我考试结束了。”
闻莺还是豪爽：“没事，就当我恭喜你的，之前也一直想请你吃饭，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叶笙也没再推辞，想着一会儿找个机会把账结了就好。
点好菜，等上菜的功夫，罗玉竹笑问着：“我看小毛一直不高兴，这是怎么了？”
闻莺看了郝小毛一眼：“没事，就是因为刚才我说这里饭菜太贵，没让他在这里吃饭。”
郝小毛不服气：“只是这个原因吗？嫂子，不，我刚说了以后叫你闻莺姐，你为什么生气？你有必要跟我发火吗？现在叶笙嫂子在这里，我们找她评评理，看看我说的是错的吗？”
然后不管闻莺眼神的警告，看着叶笙：“我爸妈那边已经接到我哥牺牲的通知书，他们却还不肯说，还要瞒着我嫂子，就是不想让我嫂子再改嫁。”
闻莺愤怒地瞪着郝小毛：“郝小毛！你在乱说什么？谁让你胡说八道的？你赶紧闭嘴。”
郝小毛不管了：“我说错了吗？我爸妈就用当年的恩情要挟你，让你一辈子给我们郝家当牛做马。我和我哥是没希望了，她们现在就指望你能让我们郝家发扬光大。能一直让人们记住，郝家儿子没了，不中用，还有个很厉害的儿媳妇。”
“可是，你和我哥根本就没感情，为什么要一直守着他？你是怕离开郝家，当不了飞行员吗？你这么厉害，现在郝家是跟着你沾光。”
闻莺是真的很声音，眼神严厉地盯着郝小毛：“郝小毛！你哥牺牲了，我为他自豪。你更应该是，而不是在这里怂恿我改嫁。”
郝小毛孩子气的哼了一声：“嫂子，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明知道我哥不喜欢你，没结婚之前就有个对象，那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过些天，我爸妈肯定会想办法找个名头把那个孩子接回来。”
闻莺气的脑子发懵：“郝小毛，你跟我走！”
说着起身去拎着郝小毛往外走，边走边跟叶笙道歉：“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先出去解决点事情，今天就不能陪你们吃饭了。”
不等叶笙回应，闻莺就拎着郝小毛快速的出去。
还有郝小毛叽哩哇啦的叫唤声。
叶笙能感觉出来，郝小毛是真心为了闻莺抱打不平。
等闻莺和郝小毛出了饭店，罗玉竹还是一脸震惊：“闻莺家这么复杂呢？她那个男人真的没了啊？真是可惜了，这么好个姑娘。”
顾久诚锁着眉头，一言不发。
叶笙又心疼闻莺的遭遇，又心疼顾久诚，看闻莺的状态，恐怕是没有心思谈恋爱的。
罗玉竹叹口气：“我听小毛的意思，闻莺男人之前还有个孩子？”
叶笙摇头：“不清楚，妈，回头你可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罗玉竹点头：“放心吧，我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
一顿饭吃得有些索然无味，吃完饭，叶笙去跟王颖打了个招呼，又去招待所收拾了东西，才跟顾久诚一起回家属院。
晚上，叶笙去服务社买东西时，意外看见闻莺坐在旁边花园凉亭里。
一个人，目光落在远处，陷入一个人的世界里。
叶笙犹豫了下，迈步过去：“闻莺？”
闻莺回神，拍了拍旁边的长椅：“嫂子，坐会儿？”
叶笙坐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跟闻莺聊点什么。
闻莺也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嫂子，我被顾久诚停飞了，下午心理测试没过关。”
叶笙倒是没想到顾久诚还有这样的权力：“你今天的状态，确实要好好休息一下。”
闻莺看着远方：“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只，只是今天，我确实有点儿失态了。”
叶笙没吱声，主要不知道从哪儿方面入手，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丈夫的去世而难过，还是因为被郝家利用而难过，或者因为那个要接回来的孩子。
闻莺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对婚姻没什么兴趣，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想结婚，我跟郝红兵结婚的时候，我们俩也说的很清楚，他是为了应付家里，而我是为了能当飞行员。结婚后，他不怎么回来，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只是因为道德，他们婚后并没有接触，但那个女人也确实给他生了个儿子。”
“郝红兵这个人，很难评，他是一个很好的战士，军事素质很强，也是个很好的爱人，对他喜欢的人很温柔耐心，只是处理事情，又有点儿优柔寡断，特别是在感情上。我从来没觉得委屈，相反我是感谢他的。”
“我也不知道，郝小毛他们为什么就会觉得我很委屈，动不动就想着我改嫁？我今天生气地点是在这里，我这辈子是不会改嫁的。我只想飞好每一次，将来，可以像周砚深他们那样，独立去完成任务，而不是一直在训练训练。”
“我出身不好，我母亲的婚姻很不幸，我目睹过我父亲下死手地打她，好几次都奄奄一息，我问我母亲怎么不跑，她说男人打媳妇是应该的，肯定是她做得不够好。所以，我很排斥婚姻，就算身边有很多幸福的婚姻，我也很排斥，我喜欢单身。”
“所以，郝红兵没有负我，反而是帮了我。”
叶笙没说话，看着语气平静，情绪没有波澜的闻莺，知道她这是在故意等她。
而这些话，闻莺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猜测，闻莺是知道顾久诚喜欢她，所以想借她的口，告诉顾久诚，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叶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莺扭头笑看着叶笙：“我就是想给我母亲证明，女人，不仅仅属于男人，也可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第298章 女人要自己先立起来
叶笙伸手抱住闻莺：“你很优秀，你已经成功地证明了，女人，也可以在男人的世界里闯出一片天空。”
闻莺笑着说：“嫂子，谢谢。”
叶笙和闻莺又聊了一会儿，闻莺笑着说：“好了，嫂子，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我也要调整好状态，恢复飞行了。”
两人在家属院分开，叶笙看着闻莺英姿飒爽的背影，还是很喜欢她，这么优秀，她可以做自己的靠山，勇往直前。
看着闻莺走远，叶笙才转身回去。
罗玉竹好奇叶笙怎么出去这么久：“服务社人很多啊，怎么去了这么久？”
叶笙摇头：“没有，碰见闻莺了，跟闻莺聊了一会儿。”
罗玉竹感叹着：“闻莺啊，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呢，真正的女中豪杰，军中花木兰。”
叶笙赞同：“她确实非常厉害，她是全国唯一一个独立完成海峡穿越的女飞行员，飞行时间也是排名前几。”
罗玉竹又觉得惋惜：“这么好的姑娘，就是命不好，婚姻有点儿不顺啊。”
想想又说：“不过，我看她对婚姻和家庭也没什么想法，能一心扑在事业上也挺好。真要是结婚生了孩子，遇见通情达理的婆家和男人还好，要是遇不上，那就相当于被折断了羽翼，只能在家相夫教子。”
“不结婚其实挺好。”
她这么说，也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有感而发，如果不是遇人不淑，她现在也能是一名很厉害的医生。
……
叶笙没打算在这边待太久，心里惦记着周砚深，还惦记着朱浣浣应该已经带着孩子回去了，所以她想赶紧回去看看。
回去只能先坐客车到乌市，然后再坐火车回石市。
叶笙计划着先去街上买点吃的带到路上，和罗玉竹一起从家属院出来，去买了几个烤包子打算做午饭，又买了两个馕，这种从馕坑烤制出来的饼子，带路上不会坏，就是放时间久了会很硬。
闲着没事磨牙还是挺香的。
刚出炉的烤包子，咬一口，外皮酥香，里面肉馅鲜嫩流油。
叶笙咬了一口，烫得丝丝哈哈，跟罗玉竹笑着：“这个可真是太好吃了，放一会儿凉了就不是这个滋味了。”
罗玉竹笑着，还在一旁拿着手绢看着：“小心点，别烫到了。”
站在路边吃的时候，一抬眼看见李凤玲跟换弟，李凤玲的肚子平平的。
叶笙有点儿惊讶，按时间算，李凤玲这会儿应该肚子很大了，快生了才对啊，这是生了，还是孩子没了？
李凤玲也看见了叶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换弟走了过来：“砚深家的，你回来了。”
叶笙点点头，看了眼换弟，换弟立马往李凤玲背后躲了躲，收回视线看着李凤玲的肚子：“你这是？”
李凤玲笑得苦涩：“没了，前段时间摔了一跤，孩子没了，还是个男孩呢。”
叶笙皱眉：“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凤玲伸手握着换弟的手：“我婆婆打换弟，我拦了一下，扁担打在了我肚子上。孩子没了，我婆婆还怪我，又天天骂换弟是个扫把星。”
说着声音都哽咽起来：“砚深媳妇，我之前听说你一直在学法律，我想告我婆婆，你看行吗？明明是她把我的孩子打掉了，她现在天天骂我，骂换弟。我和换弟多吃一口饭她也要骂。”
叶笙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你要告她什么？杀人未遂还是家暴？”
李凤玲愣了一下，告吴美香什么，她还真没想出来：“反正，就是不能让她这么欺负我，我真的受够了，换弟本来就胆小，你看看她现在更胆小了。”
罗玉竹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离婚？你离婚带着换弟自己过，你不是会做生意，你摆摊也能养活了你和换弟啊。”
李凤玲张了张嘴，显然没想过离婚，根本没细想，赶紧摇头：“不行，我不能离婚，我要是离婚会被人看不起的。”
叶笙知道李凤玲的思想，她能提出告刘美香，已经是最大的勇气了，离婚，就算被男人打死，她都不会想离婚的：“告你婆婆，你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你不如和你爱人商量一下，你们可以先分家，你公公婆婆年龄又不大，分家各过各的不就行了？”
李凤玲想都没想地使劲摇头：“那肯定不行，怎么能分家呢？我要是提分家，换弟爹会打死我，会觉得我不孝顺。你看张路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他就觉得他是大儿子，养爹妈是天经地义。”
叶笙就一个大无语，这件事还真的非常不好办。主要是李凤玲拿不出魄力，她们出任何主意都是白搭。
李凤玲见叶笙不说话，知道是为难了叶笙，赶紧说着：“没关系，砚深媳妇，你们先去忙，我和换弟要赶紧去店里了，要是晚一点又该挨骂了。”
叶笙看着李凤玲带着换弟走远，手里半个包子也没心情吃了，放回袋子里，有些叹息的看着罗玉竹：“我想学法律，就是想帮助很多像她们这样的女性，和像换弟这样的孩子，可是，我看着她们，又不知道该从哪儿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