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进去,室内窗帘紧闭,空气昏昏沉沉,杜庭政靠在床头盯着一处出神。
管家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他这个时间会醒。
“大爷, 我……”
杜庭政抬手打断他,闭了闭眼:“放下吧。”
管家连忙把衣服拿去浴室外,轻手轻脚地朝外走。
“杜宜安醒了没有?”杜庭政叫住他,问。
管家垂着手,盯着地面:“昨晚十二点熄灯, 现在应当还在睡。”
“应当。”杜庭政道。
管家立刻说:“我马上去看一眼。”
他转身即刻要?去办,杜庭政又道:“算了。”
管家停住身形, 听?他说:“天亮以后,上课之前, 带他过?来。”
管家应了, 迟疑道:“蒋教授今天要?上班吗?”
杜庭政也不确定?,看了蒋屹一眼。
管家解释道:“蒋教授昨日?说他要?先回一趟家拿东西,再去单位。如果要?上早课的?话, 算上洗漱时间、早饭、路程, 再等一会儿就该起床了。”
杜庭政点点头?,望向外面的?天色。
窗帘一层厚缎加一层薄纱, 此刻隐约露出外面深暗的?天色。
杜庭政晚上不喜欢开灯, 但是房间内不能一点亮光都没有,于是设计师便在窗帘上动手脚, 如果外面天光大亮,或者?夜间月光皎洁无云,室内能透过?一部分光线来,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管家轻声说:“今天有些?阴天,现在五点三十分钟。”
“不着急,”杜庭政眉眼淡淡的?,不似白天板正,显得没那么凶,“他换工作了,以后九点上班。”
管家笑?了一下,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让厨房晚点做早饭!”
杜庭政不懂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嗯”了一声:“去吧。”
管家悄声出去了。
杜庭政在昏暗中?长呼一口气,闭眼休息。
被蒋屹抓着的?手贴合处出了汗,他想抽出来,刚一动蒋屹皱了皱眉,又伸手拍了拍他。
杜庭政这晚频繁观察他。
这是一只非常狡猾的?猫咪,没事的?时候喵喵叫,主动蹭主人手心。
一旦没声了就要?注意,他可能在瞄准着什?么,预备发起攻击。
昨晚的?确过?火,就连一向沉迷的?猫咪都要?逃。
熟睡中?的?蒋屹神色有些?不耐烦,下唇一侧有一块不甚明显的?伤口,相比起肩膀上明显的?红痕来说不值一提。
他睡得这么熟,仍旧不踏实。大概是身体不舒服,眉间时不时锁起,好像很烦。
杜庭政看了片刻,任由他牵着手,薄汗黏腻的?出了一层,也没再抽出来。
清晨闹钟响起,蒋屹关掉铃声,想起来不用八点上班,便又踏踏实实睡了个回笼觉。
他隐约记得睡着的?时候杜庭政还在,等再次醒来,床上就剩下自己。
蒋屹起来去洗漱,下床的?时候真是要?生要?死。
精神倒是挺好的?。
他昨天睡得晚,但是得益于体力透支严重,以至于睡得很沉,优良的?体质优势尽显,几个小时就缓过?来了。
除了身体尚且有些?酸疼。
昨夜的?发烧和呓语,还有身体的?不适,他一概不知。甚至中?途被喂了几次水,他也一次都没醒。
阳台上窗帘已经拉开,但是阴天缘故,像还遮着似的?。
蒋屹走过?去的?时候踢到了不知掉在地上的?什?么东西,低头?看了一眼,是昨天掉下桌的?一粒药。
一瓶六粒装,仅剩这一个。
蒋屹迟疑了一下,一手扶着桌,艰难地弯腰低头?捡了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太挑战他此刻的?极限:“我——”
他骂了半句,似乎觉得实在不礼貌,换成了程度更?轻一点的?:“要?死……”
虽然如此,他还是没有把那粒药扔掉,而是放到了外套的?口袋里。
他之前问过?二十四小时店,这药是最后一批,以后不再卖了。
可惜。
洗漱完以后换好衣服出门,走廊里没人,蒋屹扶着楼梯走下楼,主动去餐厅。
上次三餐不规律了两顿,胃就罢工,他不敢不好好吃饭了。
刚踩到到一楼,碰见?管家从茶水间里出来,迎面撞见?他,笑?着打了声照顾:“蒋教授,早上好。”
这个笑?看起来正常点。
蒋屹松开栏杆,虽然一点都不好,也微笑?着说:“叔叔,早上好。”
这称呼让管家当场宕机,卡了一下,连忙道:“我姓郭,郭亦,您直接叫我名字。”
蒋屹:“好的?,郭叔。金石他们都这么称呼您,我也随大流了。”
管家无措道:“您不用随他们的?大流,您随大爷一起,叫我名字,有什?么要?求,直接吩咐,我叫人去安排。”
蒋屹自顾往餐厅那边走,当做没听?见?。
管家在他身后:“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大爷在茶水间,您要?找他吗?”
“不找。”蒋屹说。
到了餐厅里,管家通知厨房开始早餐,精致的?点心一样一样端上来。
管家在旁边道:“都是入口柔软的?早点,暖身暖胃,好消化的?。”
蒋屹说谢谢,端过?粥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