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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做什么的话,森鸥外其实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蝙蝠侠说:“我有一个问题。”

    森鸥外看向他。

    “为什么要炸掉银行?”

    “……”

    “为什么要炸掉银行?”森鸥外看着他,轻声地反问了一遍,好像蝙蝠侠刚才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然后,他说:

    “我以为这已经很明显了,因为某些人啊——“他故意拖长了声调,“心慈手软。”

    蝙蝠侠:“……”

    “昨天晚上我就说过了,要不是你们的政府不肯把食物收缴上来,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同样的道理,如果你们能把罪犯及时处决,而不是作为精神病人圈养起来;或者,在决定取缔货币的时候,就直接销毁金库——这些事,你们但凡做过一件,都轮不到我来把组织的力量浪费在这上面。”

    蝙蝠侠:“……”

    他还没有过问森鸥外在炸银行的过程中,牵连到普通居民的事,这人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反过来指责他了。

    注意到他的表情,森鸥外哼了一声,“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蝙蝠侠不想跟他争辩。森鸥外很有一套自己的歪理,虽然残忍无情,但他的理念要是说服力不强,港口mafia也聚集不起来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他。

    况且他也能听出来,森鸥外也不是真的在跟他解释自己的做法。这个人纯粹是在发泄情绪,故意想跟他吵架。

    他一直在想,森鸥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设计出一套连环的抢劫和绑架案策划,谋取哥谭的核电资源,港口mafia还能说是有利可图的话;那么,在本就面临着黑面具的进攻压力的情况下,还要分出己方重要战力,销毁银行金库,对于森鸥外来说,就是完全没有任何好处的了,反而还会引起疯狂的报复。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直接的答案显而易见:毁掉现存的钞票和贵重金属,对于交易体系来说,就相当于人体失去了血液,不只可以阻断企鹅人的阴谋,也可以从根源上,避免有人利用经济手段,扰乱现存的秩序,使这座本就岌岌可危的孤城滑向更危险的深渊。

    再想更深一层的话……

    作为超级英雄,蝙蝠侠见过足够多的疯子、罪犯和野心家。

    其中,不乏有人是抱着崇高的理想,却采取了偏激而极端的手段,最终走上错误的道路,反而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大的创伤。

    如果他们还不幸拥有强大的力量,或者擅长攫取权力的话,甚至会诞生出新的独\裁和暴君。

    而森鸥外如今所做的,就是在推行他自己的秩序。

    黑手党的秩序。

    他或许是在保护这座城市,毕竟每一位暴君都会守护自己的领土。但这不代表,他会怀有多少仁慈,或者会对每一个无辜的生命,抱有多少同情与怜悯。

    如果哥谭的监狱没有被炸掉的话,他一定会考虑重新把森鸥外扔进去。

    但是现在……

    “这个孩子,我和扎坦娜会把他带走。”蝙蝠侠说:“这样的事不要再让我看到第二次。至少,我以为,当你使用一件危险的武器的时候,你应该知道该如何控制它,而不是放任它去杀光所有的人。”

    “——可是我通知了侦探社啊?”

    森鸥外故作惊讶地说:“怎么,难道福泽阁下没有转告太宰君吗?我本来也没有指望你,韦恩先生。”

    蝙蝠侠:“……”

    对于q造成的情况,太宰治的异能【人间失格】确实可以起到作用,但有一个前提条件——他必须要触碰到q发动异能的玩偶。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能找到q。

    而在此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脑髓地狱】中死于非命。

    但凡——蝙蝠侠在心里想——但凡森鸥外不是生病受伤,看上去再挨一拳,就会直接昏死过去,他一定要揍到这个人嘴里再也说不出来漠视人命的烂话为止。有心想把人拽起来,按在断骨的伤口上给他一个教训,又怕把他直接疼哭出来。

    ……今天就先算了。

    蝙蝠侠想。

    他没有再看森鸥外,从办公桌前离开,准备像以往那样破窗而出,忽然听到森鸥外的声音,在他背后说:

    “等一下。”

    蝙蝠侠的身影真的停住了。

    他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等着这个人的下一句话。

    森鸥外也在看着他。

    不用像先前那样正对着蝙蝠侠的视线,他面对的压迫力也为之一轻,终于可以分出精神,上上下下地,把这个哥谭的蝙蝠怪物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在遇见过蝙蝠侠几次之后,森鸥外完全理解了哥谭人对他们的黑夜传说的恐惧。

    ——那是和布鲁斯·韦恩截然不同的生物,强悍而冷硬,不可动摇,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人类所能达到的、体术巅峰的漂亮肌肉线条,覆盖着流畅而锋利的高科技战甲,当危险和狰狞超过美感,反而拥有了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即使思维还能保持冷静,被对方接近之后,身体留下的疼痛记忆,也依然让他忍不住地颤抖。

    但蝙蝠侠也并非无坚不摧。

    那一身冷暗的、充满后现代科技感的战甲,远看的时候是酷炫的纯黑色,离得近了,才发现上面沾满污渍与泥水,像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幸好森鸥外的办公室是新换的,没有铺地毯,弄脏了也无所谓,否则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忍不住让韦恩集团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