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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

    林遇抬眸看向远处的天空,目光虚无没有定点。

    “……只是我已经接受我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母亲,和一个关系很差的父亲。”

    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完整温暖和睦的家庭,林遇无数次自己一个人往前摸索时,说不羡慕别人的父母,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总是想的很开,他已经有一个很好很好、很爱很爱他的母亲,父亲差一点没有关系。

    但现在……

    林遇拿起酒杯,又灌下去半杯。

    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一直用来宽慰自己的想法,好像都是虚无的、不可靠的。

    酒液滚过喉咙,落入胃中,带着一点点苦涩。

    喉咙的干渴好像不管喝多少都无法缓解,心也忍不住一沉再沉。

    他信任母亲。

    邹原说的又不是假话。

    排除掉这个,排除掉那个,最后还剩什么结果呢?

    他,又还有什么呢?

    林遇不可避免承认:他有点想要逃避。

    突然,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

    林遇抬起头,看向祁砚山。

    对方没说话,只是递过来一个杯子,和林遇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一下。

    玻璃杯碰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祁砚山默默陪着林遇喝下一杯后,才问: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林遇疑惑看向他,点点头。

    “你确定吗?”

    林遇再次点头。

    祁砚山:“是的,我也确定我喜欢你。”

    “网恋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见到你的面后,依然喜欢你。”

    “我喜欢的,就是那个和我相处很久的鱼鱼。”

    林遇放下酒杯,听他说。

    祁砚山看着林遇,继续道:“所以,鱼鱼——”

    “身份可能会有变化,但真正的爱不会。”

    “爱是不会变的。”

    祁砚山重复。

    林遇沉默。

    祁砚山轻易就从林遇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他心中所想。

    他继续道:

    “在林阿姨那里,你就是她的孩子,是她很爱很爱的鱼鱼。”

    “身份重要吗?”

    “一点也不。”

    这些道理都很简单,林遇很快想明白祁砚山说的话。

    只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拥有的东西太少,所以一时当局者迷。

    他希望有血缘关系来绑定、来证明,母亲是他的母亲。

    但其实,爱不用证明。

    林遇重新拿起酒杯,和祁砚山碰了一下。

    “我明白了。”

    这些道理他自己到后面肯定也能想明白,只是不免要焦虑难过更长一段时间。

    林遇发觉,有人陪着的感觉着实不错。

    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晚风轻轻溜过阳台,吹动发丝。

    林遇靠在长椅中,注视着远方的灯火,轻轻抿一口酒——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总是很漂亮……”

    思绪被晚风吹回到从前,林遇主动说起过去的事情。

    ——没什么重点,全是和母亲的日常。

    林遇总以为自己好像记得不多了,但这会说起来,又一个接着一个。

    祁砚山安静倾听,不时疑问……

    聊天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到十点多,才渐渐停下。

    林遇放松身体靠到祁砚山的肩膀上,酒瓶已经被喝空,淡淡的酒意被夜风吹去远方。

    阳台上安安静静的,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林遇的思绪慢了一点,他呆呆看了一会远处,忽然开口:“祁砚山……”

    “嗯?”

    祁砚山疑惑,垂眸去看他。

    林遇抬起头与他对视,但却只是对视,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祁砚山,好像是突然想喊,就喊了。

    祁砚山的样貌很好看。

    林遇像第一次见他一样,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发现对方的眉尾有一颗小痣都要新奇一下。

    这好像是两个人第一次凑那么近的打量对方,距离近到可以细细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祁砚山被林遇盯着不自在,忍不住移开目光。

    但十几秒后,他又悄悄移回来,重新看向盯着他的林遇。

    喝醉了应该。

    祁砚山在心中判断,鱼鱼喝醉后总会胆大一点,更直接一点。

    在此刻,也更加让他招架不住。

    心底忍不住又有点躁动,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几乎想用力去拥抱鱼鱼,把他嵌在怀抱里。

    他还想用力地去亲他,深入感受彼此的气息……

    祁砚山知道,鱼鱼喝醉了,这会想做什么,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但同样,鱼鱼喝醉了。

    他不能趁人之危。

    祁砚山舍不得移开目光,又不敢继续看下去。

    他只好闭上眼睛,尽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刚有点效果,下一秒,嘴唇就突然印上软软的东西——

    祁砚山惊讶瞪大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林遇。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再次感觉下嘴唇被轻轻吮了一下。

    亲……被亲了?

    祁砚山缓缓宕机,脑海一瞬间像过年一样,锣鼓齐喧天,存不了一点正经的想法。

    他又惊又喜,浑身发麻,动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