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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当这张字条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之中,竟然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心。像是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么一幕一样。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果然如此。秋离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的。

    “小师叔,你看,那张被烧毁的字条又自动复原了。”景断水正在思考的时候,姜槐里突然出声。

    本应该被烧毁的字条重新飘飘摇摇地落在了景断水的脚下。

    字条上工整地写着一行字——

    阿离亲制,赠仙君。

    第41章

    秋离的字不像他的人, 簪花小楷一板一眼,清秀隽永。

    景断水又尝试用不同的火系法术烧这张字条,都没有成效。

    那几个字格外地刺目。景断水把字条团成了一团, 扔在冷库的角落之中。

    他指着角落处一个巨大的坛子,使唤姜槐里道:“把那个坛子搬过去,记得一定要把那个纸团盖住。”

    姜槐里遵循景断水的命令照做。把坛子搬好以后, 他问:“小师叔,我能问一下,那张字条上写得是什么吗?”

    景断水瞪了他一眼,说:“收起你无聊的好奇心。”

    姜槐里得了命令不再过问。

    不远处就是景断水打算分给那些做活弟子的果汁。景断水看了一眼那些果汁,目光重新落在秋离留给他的那几个大瓶子上。

    这些瓶子留着他也只会觉得碍眼。那里面的玉液他也不会喝, 因为一想到那些是秋离为他特地准备的他就感到说不出的恶心。

    不过现在倒是有了一个处理这几个瓶子的好办法。

    秋离特地做了这些玉液给他喝, 他偏要让秋离的努力一场空, 让后山山崖那些弟子分享他精心准备的惊喜。

    这个决定让漂亮的小仙君生出了一种凌驾于秋离之上的快感。仿佛糟蹋这些秋离特地留给他的玉液就能够证明上什么似的。可要具体说说那种快感是什么样的, 他究竟是要证明些什么,景断水突然发觉自己根本说不上来。

    “姜师侄,劳烦你重新把那几个瓶子重新搬到后山山崖边上去。”

    姜槐里的面上出现了一丝僵硬。他抬起一双乌沉沉的眼睛, 一眨不眨地盯着漂亮的小仙君。

    “小师叔。”他道, “请问小师叔为什么要我把这几个瓶子搬过去?”

    景断水感到奇怪:“还能为什么?”

    他的语气柔和下来,望向姜槐里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温柔与关切。

    “修筑后山山崖边上的护栏是一件苦差事,稍有不慎还有葬身崖底的危险。而且你们会接到这种苦差事,都是因为我掉下山崖。如果我那天小心一些, 或许掌门师兄就不会叫你们修筑护栏了。”

    “小师叔觉得你们辛苦, 想准备一些茶水犒劳你们。”

    漂亮的小仙君觉得自己这番话一定能笼络人心。他的情态语气都拿捏地恰到好处, 看上去就是一个关心门徒的好长辈。

    姜槐里的面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他看上去甚至因为景断水的这份馈赠有些惶恐不安。景断水以为姜槐里下一刻一定会感动不已, 然后感谢他给予的恩德,没想到姜槐里开口却是:“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槐里觉得这样并不合适。”

    “弟子修筑护栏本是分内的事情,即使没有小师叔的那场意外,大家也早就有了修筑护栏的提议了。因此小师叔也不必自责。”

    景断水一下子顿住了。

    落魄的皇子可能是不习惯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景断水只觉得姜槐里简直是个榆木脑袋。

    如果是秋离那个疯子,得到了自己一点点的施舍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地接受。再接着他叫秋离做任何事情,秋离都不会拒绝。

    虽然到了最后,多半是漂亮的小仙君聪明反被聪明误。雪发的弦师总是能完美地曲解自己的意思,然后叫他羞地无地自容。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这些琼浆放在这里也是暴殄天物,不如分给你们更好。”

    “你一个人的意思也不能代表所有的弟子。现在搬着这些玉液随我出去就好。”

    冷库里的温度实在太低了,景断水又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他不想在此地就留,于是说完就朝冷库外面走去。

    走到一半,景断水发现姜槐里还没有跟上来。他转头,发现落魄的青年还站在原地。

    姜槐里低垂着眼,半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现在的表情。他的双臂肌肉鼓起,手握成拳,其间蕴含着无比恐怖的力量。

    有那么一瞬间,姜槐里的样子和秋离重叠。景断水的心里一阵发毛。

    他把这个当作是秋离给他带来的后遗症,毕竟姜槐里从头到尾和秋离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更何况姜槐里的人畜无害是经过原著官方盖章的。

    “还愣在原地干什么,快点搬上东西和我离开这里。”景断水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了,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感觉。他现在要扮演的是一个温和可人的小师叔,于是便重新改口:“这里怪冷的,你呆在这里要冻僵了的吧?快随我离开这里吧。”

    一秒,两秒,三秒。

    景断水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恍惚间他觉得姜槐里似乎很生气。漂亮的小仙君回忆着自己的言行举止,除了带上了一点金枝玉叶养出来的骄纵之外,也并没有什么不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