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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等到景断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视野再一次陷入一片漆黑。

    他的耳边,滚滚的雷声响起,恍如从野兽咽喉深处发出的粗犷之音。

    “你在这里禁止动用任何灵气。”木傀儡的声音像是从很渺远的地方穿过来的,“穿过这片劫云,然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话音落下,一直萦绕在景断水周身的强大威压彻底消失不见。

    他不能调用灵气。四周很黑,潮意被寒风挟持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次没有依仗,没有旁人,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裹挟着他。

    景断水试探着向前走,每走一步,天上的雷声便更加沉闷一点,隐隐就要落下。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景断水无法做出全然精确的描述。因为看不见,他的其余感官皆被无限地放大。

    最终,景断水停住了脚步。

    世界之识:“你是怕黑吗?”

    景断水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他现在是很害怕,可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当有更重要的事情存在的时候,他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份恐惧了。

    “你通过血契强行借了天命之子的气运,这里的三重雷劫,照理你不必担心。”世界之识说完自己都觉得景断水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刻为了这种事情苦恼,问:“不渡雷劫,停滞不前,你想干什么?”

    景断水:“等人。”

    世界之识:“谁?”

    景断水:“秋离。”

    他把玩着指尖的一颗白玉主,随着他的触碰,珠子隐隐泛出七彩光华。

    这颗白玉珠,早在景断水看见天极宫的第一刻就已经攥在手里了。

    “他会来这里的。哪怕他本人不愿意,木傀儡也会送他来这里。”

    小少爷没有跌过跟头,他过去的二十六年过得都是顺风顺水的。自然,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一定能够实现的。

    “我要和秋离一起过心魔幻境。”

    第11章

    地宫的大门并未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一道缝。罅隙之间,一缕光泻出来,又清又透。

    漂亮青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木傀儡转过身,就看见雪发孩子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地宫的温度比上面低上许多,扑面而来的风还带着料峭的寒意,吹得他的鼻尖都带上了红意。

    木傀儡名叫那克,这个名字是他刚生出灵智时他的主人给起的。在他的印象里,他的主人强大、狠绝同时也最擅长玩弄人心。

    只是最后……她也因为人心而死。

    她的后人,弦师血脉唯一的残存者,怎么回事这样的存在?

    秋离的气息实在太过内敛,像是被打掉所有棱角的宝石,一点都不似他的先祖那般锋芒毕露。甚至还和景断水缔结了在他看来堪称是耻辱的单向血契。

    在秋离抬起眼的那一刻,木傀儡看见了一双苍青色的眼睛。

    苍青色的瞳仁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映着晃晃的光,随着主人的心神撞出天真的回想。

    偶尔有那么一瞬间,这双眼睛也会像木傀儡印象中的主人一样闪过幽微光华。

    但终究是虚有其表。

    形似而神不似。

    “秋氏一族绝不可能为他人使役,你和那个剑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木傀儡问。

    雪发的孩子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彤彤灯火把那道影子拉得很长,斑驳的光影犹如波动的水。

    一张白纸。

    木傀儡了然。

    难怪最擅长玩弄人心的弦师一族会有这样天真的表情。

    “哼,也就是说,那个剑修趁人之危是么?”木傀儡显然不怎么开心,“也罢。天极宫内有不少能帮你解除血契的法宝。”

    “还有。”木傀儡眯了眯眼睛,“和你来的那个剑修,他的身上有白溪秘境的钥匙。”

    “你记得把它拿回来。”

    白溪秘境本就是秋氏的东西,也只有秋家的血脉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价值。

    秋离:“钥匙?”

    “不错。得此钥者可打开白溪秘境,不出意外,你是由他带进来的。”

    “白溪秘境本事吾主的一方小天地,六百年来却变成了别人搜刮天材地宝的地方。你是吾主的血脉,唯有你才有资格继承这方秘境。”

    “旁人获得钥匙,却也只能打开这方秘境。但你不同,秋家的孩子,那道钥匙整个白溪秘境便任你做主,到时候这方秘境便能任你掌控。”

    “灵植也好,宝器也罢,甚至是……所有秘境中的人。”

    雪发青年终于微微地抬起眼,喉结微动,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道:“那请前辈送我进去。”

    “但是,我不会从他那里拿走秘境的钥匙的。”

    ......

    秋离的身影消失在了天极宫门口。

    仅仅一炷香之后,天极宫外,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准确地来说是三名。

    只是……

    其中两个,虽然胸膛的起伏能证明他们从存活,木傀儡依然不能把他们称为活着的人。

    那个看起来很英气的女人拖着奄奄一息的阴柔男子和老者,随着女人的拖动,地上划出了两道很明显的血痕。

    木傀儡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看她衣服的制式应该是南州那边的门派出生。可她又生得很高,全无南州女子特有的小家碧玉的温婉。正相反,女人的眉眼很锋利,面颊的伤痕猩红,一看就不是凡铁所伤。